羊城晚报读者来信:我多想能说出自己姓名



  给本报来信的乙肝病毒携带者接受了记者采访,他慨叹,社会歧视的困扰远大于病毒本身

 接到乙肝病毒携带者的来信后(见本版昨天报道),记者几经周折,终于在昨天下午联系上了这位读者,并对他进行了采访。

  在对话中,记者无时不感觉到从他言语中透露出的无奈,深深被他寻求公平竞争机会的渴望所打动。然而,他坚决拒绝了记者公布其身份的请求……

  看不到被录用的希望

  记者:是不是透露你的身份,会给你带来影响?

  C(由于他坚决不肯透露姓名,只好以C代替):是,而且非常大,很可能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找不到工作,身边的朋友也会弃我而去。在广东,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在默默承受这种歧视。

  记者: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小三阳”的?知道后是什么感觉?

  C:大概在上小学的时候。我母亲是“小三阳”,我应该是通过母婴传染上的。我在学校学习了十多年,应该说我的交友和生活还是挺顺利的,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大部分人也不知道我有“小三阳”。可以说在找工作之前,我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歧视。跟我一起生活的同学、朋友,身体也都很健康,没有被传染。

  记者:还在继续找工作吗?有没有信心找到满意的?

  C:不找怎么办?可是开始的信心已经被磨得非常少了。

  如果单凭个人能力,我是挺有把握的,因为答应录用我的那几个单位都很不错,任何一家我都比较满意。但是现在,我看不到有什么被录用的希望。

  记者:你身边的同学、朋友,有类似你的情况吗?

  C:我有一个很好的同学,他是“大三阳”,情况比我更惨。他已经放弃找工作了,现在在努力争取留在学校当老师,因为听说在学校没有这个问题。我知道的还有一些人也有这个问题,目前基本上没人找到工作,还在努力找。

  现在主要的困难是很多单位分明不属于国家规定的大小三阳不允许从事的行业,但是他们以各种理由来拒绝我们,而且这种情况有扩大的趋势。

  我记得以前本科毕业的时候,我也去找过一些单位联系工作,那时候基本上都没有限制“小三阳”,甚至有的连“大三阳”也接收。但是现在很多单位,有一些甚至你只要有乙肝感染史,就不接收,完全不理会其他医学指标。

  歧视困扰远大于病毒

  记者:你有女朋友吗?她知不知道你的情况?

  C:没有。但我知道有一些人在女朋友知道以后分手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这个事情。其实我也挺担心这个的。

  记者:为什么呢?

  C:因为很多人不了解这个。我也是因为携带了这个病毒后,才知道很多相关的医学常识。

  我的很多身体正常的同学、朋友,在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给我的感觉是他们完全不了解这些医学常识,大多数人的知识都是从一些医疗广告,还有一些小报的花边新闻那里得来的错误信息。

  相反,我觉得大家对艾滋病可能比乙肝病毒更了解,因为媒体对这个报道得比较多,但其实中国的乙肝病毒携带者要远远多于艾滋病患者。另一方面,即使社会上有这方面的知识传播,注意力也是集中在病本身上。

  我觉得现在社会歧视给我们带来的困扰要远远大于病毒本身,这个问题已经不仅仅是天灾,还有演变成人祸的趋势。

  希望多传播正确知识

  记者:有没有想过,万一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怎么办?

  C:“降价出售”吧……我会继续寻找一段时间,找一个落脚的单位,然后再慢慢找合适的。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可能会找父母、朋友借点钱,学学做生意,或者去炒股票之类的。

  但是,我们是有着1亿多人的大群体,广东也有1000万。总不能大家都去做生意,炒股票,扫大街吧。社会难道不需要我们?

  记者:社会不会抛弃任何人……

  C:希望是吧。其实社会上还是有很多人支持和理解我们的,我希望他们能够多点向自己的朋友传播正确的知识,也希望你(指记者)能够多宣传,乙肝病毒不会通过工作和生活传染。

  记者:可能这个道路会很长……有什么期望?

  C:其实跟大家没什么区别,我也希望买房买车,结婚生子,希望将来能成就一番事业。但现在可能一切都会因为从娘胎里带来的“小三阳”而落空。

  最现实的期望,就是我向你说出姓名之后,依然可以在属于我的办公室里工作,和女朋友一起上街,和大家一起生活……

  本报记者 闫修彦


(日京/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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