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7焦点访谈：游医戴上“红帽子”

　　焦点访谈曾经播出过一期节目，叫《游医的自白》，节目披露了不法游医不顾患者的病痛，不择手段地诈骗钱财的伎俩。目前，有关部门对这种情况正在不断地加大打击力度，这种骗钱的方法有所减少。然而，不久前我们的记者在湖南湘潭进行采访时却发现，这些过去四处流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医，骗钱的方法又有了新变化。

　　今年以来，湖南湘潭卫生防疫站的肝病防治中心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前几年冷冷清清的窗口前交费取药的人络绎不绝，医生的桌子旁都站满了心情迫切的患者，而这样的热闹场面在湘潭市还有几家医院也同时出现了。记者仔细一打听，原来这里搞起了承包，记者通过调查发现，在湘潭，至少有三家医疗单位这么做，他们是湘潭市卫生防疫站、高新区医院和岳潭区中西医结合医院。

　　这些承包人并不是医院的职工，在这些医疗单位，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发现他们的身影。医生也是从外面聘请的，而且都号称是国内知名的专家。

　　在湘潭卫生防疫站肝病防治中心，记者发现，承包经营乙肝专科的都是一些来自福建的个人。记者还在防疫站看到了由承包人和防疫站签订的效益目标责任书，上面规定，承包人每年上交14万块钱，包括乙肝专科在内的整个防疫站的门诊部就都由承包人经营管理，而且承包人竟然挂上了防疫站门诊科主任的头衔。就这样，承包人打着公立医院的金字招牌，又号称请来国内的知名专家，于是引来了众多患者前来就诊。但是，患者们并不知道，这些医疗单位的门诊部事实上早已更换了主人，只是感觉到专家多了，药价也贵了起来。

　　为了让患者买药，这些所谓的专家还经常用严重的病情来恐吓患者，用夸张的疗法来诱骗患者。比如，进价54块7毛8的肝复康在这里卖到了126块，一盒药就赚走了患者70多块钱，一个疗程下来，患者往往要服用几十盒这样的药，中间下来被赚走多少就很清楚了。其实，乙型肝炎是一种很难治愈的慢性病，目前根本没有什么特效药，这些所谓的特效药实际上都是一些普通的保肝药。

　　湘潭市这些医疗单位存在的违规行为，当地的卫生行政管理部门难道就不知道吗？记者把掌握的情况告诉了当地的卫生局，并请他们一起到湘潭市岳潭区中西医结合医院去调查。但是，他们在我们之前到达，而每天都在医院里活动的承包人却不见了。

　　过去游医骗钱往往是靠满街粘贴的小广告，骗一个算一个，对这样的情况相信很多人已经提高了警惕。可是，像湖南湘潭这样的情况，游医钻进正规的医疗单位，戴上一顶红帽子，就真是让患者真假难辨了。患者得了乙型肝炎，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而这些承包人和所谓的专家利用公立医院的合法招牌蒙骗患者，使这些患者不仅浪费了钱财，也耽误了病情，无疑是雪上加霜。湘潭市的这几家医疗单位把乙肝专科承包出去，恰恰为这些承包人谋取黑心钱提供了保护伞。

　　卫生部医政司司长吴明江表示，湘潭市个别医院，把门诊和药房租赁给个人去经营，这是国家明令禁止的。各级卫生行政部门应该按照《国家医疗机构管理条例》和《执业医师法》的有关规定，严格进行清理整顿。

附：游医戴上“红帽子” （解说词）

　　(解说)：在许多地方，这样的小广告可以说是随处可见。据了解，他们大多是江湖游医粘贴的。这些江湖游医打着治病的名义骗取患者钱财。游医骗钱术的第一招就是在化验单上做文章，没病的也要变成有病的。

(A)：看他口袋里又有钱的话，那就给他化验成有病，其实不一定是有病，也可以化验成有病。
　　解说：在一个被查处的非法游医门诊里，记者看到，游医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粗制滥造出各种药物，或者用低价回收购买很多这样的小药片装在瓶子里进行销售的。江湖游医通过药品赚取了大量钱财。
　　(A)：十八万，看一个病号看了十八万。
　　(主持人翟树杰)：观众朋友，刚才我们大家看到的这个片断是我们栏目曾经播出过的一期节目，名字叫《游医的自白》，节目披露了不法游医不顾患者的病痛，不择手段地诈骗钱财的伎俩。目前，有关部门对于这种情况正在不断地加大打击力度，这种骗钱的方法有所减少。然而，不久前我们的记者在湖南湘潭进行采访时却发现，这些过去四处流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医，骗钱的方法又有了新变化。
　　(解说)：今年以来，湖南湘潭卫生防疫站的肝病防治中心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在前几年冷冷清清的窗口前交费取药的人络绎不绝，医生的桌子旁都站满了心情迫切的患者，而这样的热闹场面在湘潭市还有几家医院也同时出现了。记者仔细一打听，原来这些医疗单位从今年开始都引进了一项新机制。
(湖南省湘潭市委身防疫站化验室工作人员1)：跟你说了也没事，好多都是承包了，什么三医院、二医院、中西医结合医院、五医院，我们这里，还有高新区医院，你看随便数就七家了。

　　(解说)：是不是有这么多的医疗单位都搞了承包？记者调查以后发现，至少有三家医疗单位是这么做了，他们是湘潭市卫生防疫站、高新区医院和岳潭区中西医结合医院。而且承包以后，医生也都从外面聘请，还都号称是国内知名的专家。
　　(记者)：你真是北京的医生啊？
　　(湖南省湘潭市岳潭期中西医结合医院坐诊医生)：是真的。
　　(记者)：你就是那个国内著名的专家。
　　(高新区医院坐诊医生)：哎，对，对。
　　(记者)：那是本医院的，还是外地的？
　　(高新区医院坐诊医生)：外地的。
　　(解说)：除了医生从外面聘请，连承包人也不是医院里的职工，在这些医疗单位，您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发现他们的身影。这些承包人每天都在医院里来回游走，给病人看病的专家就是他们聘请来的。而他们自己虽然穿着白大褂，但从不给人看病。有的人还挂着医院负责人这类的牌子，说话还带着明显的外地口音。
　　(记者)：这是你们的职工吗？
　　(湖南神湘潭市卫生防疫站负责人史建伟)：不是。
　　(记者)：是哪个地方的人？
　　(湖南神湘潭市卫生防疫站负责人史建伟)：福建人吧。
　　(记者)：乙肝专科门诊跟医院之间是个什么关系？
　　(湖南省湘潭市高新区医院办公室主任)：这个他们也是过来投资，因为我们想发展这个科目。
　　(记者)：投资是由哪里人投的？
　　(湖南省湘潭市高新区医院办公室主任)：他这个好像是福建的。
　　(解说)：调查中记者发现，承包经营乙肝专科的都是一些来自福建的个人。在卫生防疫站记者看到了由承包人和防疫站签订的效益目标责任书，上面规定，承包人每年上交14万块钱，包括乙肝专科在内的整个防疫站的门诊部就都由承包人经营管理，而且承包人竟然挂上了防疫站门诊科主任的头衔。
　　(湖南神湘潭市卫生防疫站负责人史建伟)：门诊部是我们跟他合作，他们投资，也和我们门诊一块经营。
　　(记者)：他代表谁呢？
(湖南神湘潭市卫生防疫站负责人史建伟)：他代表这个门诊部啦。

　　(解说)：据了解，湘潭市的这几家医疗单位都属于非盈利性的医疗机构，按照国家规定，这一类医疗机构禁止个人或者集体承包租赁，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被不法分子而利用，而这些医疗单位为了十几万元的承包款，就对乙肝专科放任不管了。
　　(记者)：他就每年给您交十四万。
　　(湖南神湘潭市卫生防疫站负责人史建伟)：对，其它我就不管了。
　　(解说)：就这样承包人打着公立医院的金字招牌，又号称请来国内的知名专家，于是引来了众多患者前来就诊。但是，患者们并不知道，这些医疗单位的门诊部事实上早已更换了主人，只是感觉到专家多了，药价也贵了起来。

　　(记者)：这一包药多少钱？
　　(患者1)：2103元。四个月了，四个疗程。
　　(记者)：四个疗程多少钱？
(患者1)：8000多。
　　(记者)：这都是治乙肝的？
　　(患者2)：20天。
　　(记者)：还没到一个疗程？
　　(患者2)：1000多块。
　　(解说)：专家多，药价贵，那么疗效怎么样呢？在湘潭市卫生防疫站，记者见到了一位前来投诉的陈女士，她的小孩三年前患上了乙型肝炎，从今年9月份开始在这里治疗，治疗刚刚两个月，光药费就相当可观了。
　　(陈女士)：两个月花了6000多元，你看发票都在这里，他说已经好转了，病毒也少了很多了。
　　(解说)：陈女士手里拿着从卫生防疫站开出的化验报告，从报告的指标上看，小孩的病情似乎真的有了好转，真让他们很是高兴了一阵子，可是随着费用的不断增加，陈女士慢慢起了疑心，当她把孩子抱到其它医院检测以后，却出现了另外一个结果。
　　(陈女士)：我到中心医院，我怕一个地方做起来不准，到第五人民医院也做了，跟以前一样，一点没有好转了。
　　(解说)：花了那么多钱，小孩的病情怎么就不见好转呢？先让我们来看看这些号称是国内著名专家的医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记者)：现在退休了吧？
　　(高新区坐诊医生)：退休了，早就退休了。因为在家里没有事。
　　(记者)：你是从哪个单位退休的？
　　(高新区坐诊医生)：在齿轮厂。
　　(记者)：哪个厂？
　　(高新区坐诊医生)：齿轮厂。
(记者)：安徽齿轮厂？

　　(高新区坐诊医生)：对。
　　(解说)：这位权威专家原来是一家齿轮厂的厂医。而这一位说是北京来的主任，实际上就是本地的医生。在这里把普通的医生说成国内知名的专家，并不仅仅是为了满足虚荣心，更是为了让他们开出高价药。
　　(高新区坐诊医生)：主药就是乙肝颗粒，反正就是他提供的。
　　(记者)：他就要求你专门开这种药？
　　(高新区坐诊医生)：就是开这种药。
　　(卫生防疫站坐诊医生)：我都登记了。
　　(记者)：我开的药都登记了。我看你开的大部分药，就是那几种药吧？就是那上面列的三四种药。
　　(卫生防疫站坐诊医生)：对，对。
　　(解说)：为了让患者买药，这些所谓的专家还经常用严重的病情来恐吓患者，用夸张的疗法来诱骗患者。这是记者暗访时拍下的镜头。
　　(湖南省湘潭市中西医结合医院坐诊医生)：你这个病情还是很高的，病毒有几百万个，因为你这个是大三阳，病毒一定要清除，你病毒现在还有这么多，你明白吗？我们这几种药是通过我们专家组研制以后，通过报请卫生部批准，有申请专利号的。
　　(解说)：其实，乙型肝炎是一种很难治愈的慢性病，目前根本没有什么特效药。这些所谓的特效药实际上都是一些普通的保肝药。
　　(首都医科大学传染病与寄生虫学教授刘德恭)：因为这个乙型肝炎病毒发病比较复杂，目前很权威的专家也没有弄清楚它到底为什么这么顽固，正因为乙型肝炎不好治，所以现在药太多了。现在都说有效，所以这样的话就造成医药市场恐怕有些紊乱，老百姓可能会花了钱，大概不一定能达到目的。
　　(解说)：在承包人的要求下，湘潭市这几家医疗单位的所谓专家把普通的保肝药说成特效药，高价卖给患者，承包人就从中赚取了高额利润。
　　(记者)：按照你这个进价来说，你这个肝复康的进价是54块7毛8，对吧？你现在肝复康卖多少？126块，对吧？没错吧？
　　(解说)：一盒药就赚走了患者70多块钱，一个疗程下来，患者往往要服用几十盒这样的药，中间下来被赚走多少就很清楚了。
　　(湖南省湘潭市卫生防疫站化验室工作人员)：一个病人一年要搞个一万，几个万。
　　(解说)：患者得了乙型肝炎，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而这些承包人和所谓的专家利用公立医院的合法招牌蒙骗患者，使这些患者不仅浪费了钱财，也耽误了病情，无疑是雪上加霜。湘潭市的这几家医疗单位把乙肝专科承包出去，恰恰为这些承包人谋取黑心钱提供了保护伞。
　　(卫生部医政司司长吴明江)：应该说近两年来，对打击非法行医的力度、规范医疗市场做了很多工作，有一些非法行医者在清理整顿的过程中变换手法，和公立的医疗机构勾结起来，戴上一顶红帽子，这既可以逃避打击，又可以谋取私利。湘潭市的个别医院，把门诊和药房租赁给个人去经营，国家明确是禁止的。所以各级卫生行政部门应该按照《国家医疗机构管理条例》和《执业医师法》的有关规定，下决心严格进行清理整顿。
　　(解说)：湘潭市这些医疗单位存在的违规行为，当地的卫生行政管理部门难道就不知道吗？记者把掌握的情况告诉了当地的卫生局，并请他们一起到湘潭市岳潭区中西医结合医院去调查，他们在我们之前到达，每天都在医院里活动的承包人却不见了。
(湖南省湘潭市潭区中西医结合医院院长)：哪个男人？
　　(记者)：坐在青年主任对面的。
　　(湖南省湘潭市潭区中西医结合医院院长)：没有。就是一个老头。

　　(解说)：不仅福建的承包人不见了，摆在桌子上的特邀奖牌也不翼而飞，但是购买的DNA检测设备还在那里，为此，院长狡辩说是他们自己买的。
　　(记者)：DNA检测设备是不是你们买的？
(湖南省湘潭市潭区中西医结合医院院长)：是我们买的。

　　(记者)：你把你的进货发票拿来看看。
　　(湖南省湘潭市潭区中西医结合医院院长)：发票我入账了，我不给你看。
　　(记者)：为什么？
　　(湖南省湘潭市潭区中西医结合医院院长)：我入我的账，我给你看什么。
　　(解说)：中西医结合医院的这位院长极力否认乙肝科被承包，而且也拒不出示购买DNA设备的发票。而对于号称来自北京的专家主任是由谁聘请的，他一口咬定是由医院请来的。
　　(记者)：是你们医院聘的吗？
　　(湖南省湘潭市潭区中西医结合医院院长)：是我们本医院聘的。
　　(湖南省湘潭市中西医结合医院坐诊医生)：我是打工的医生，你明白吗？
　　(记者)：你跟谁打工？
　　(湖南省湘潭市中西医结合医院坐诊医生)：我给他们啦。
　　(记者)：他们是谁？是福建人吗？
　　(湖南省湘潭市中西医结合医院坐诊医生)：是呀。

　　(解说)：连这位主任自己都承认了是由福建的承包者聘来的，显然中西医结合医院的院长一直在说谎。但是，当我们再次找到他询问时，他竟然变得恼羞成怒了。
　　(湖南省湘潭市潭区中西医结合医院院长)：滚出去，我要你滚出去，走。
(主持人翟树杰)：过去游医骗钱往往是靠满街粘贴的小广告，骗一个算一个，对这样的情况相信很多人已经提高了警惕。可是，像湖南湘潭这样的情况，游医钻进了正规的医疗单位，戴上了一顶红帽子，这就实在让患者真假难辨。问题是这种情况在湘潭这里已经存在了相当长的时间，有关的管理部门怎么就没有察觉呢？好，感谢您收看今天的《焦点访谈》，我们下次节目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