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学生为何成了杀人犯

核心提示

4月3日下午，浙江省嘉兴市秀洲区人事劳动保障局两名公务员在办公室里遇刺，33岁的人力资源开发科女科长当场身亡。而凶手周一超，竟是曾前往该人事局参加公务员考试的浙江大学在读学生。
周一超在校期间成绩优良、为人和善本分，是一个公认的"乖学生"。据周一超交代，他是在遭受就业挫折后，遂起了行凶杀人的报复念头。面对挫折时为何会表现得如此脆弱？大学生心理健康问题应引起我们的关注。

一起骇人听闻的凶案

周一超系嘉兴市区人，今年22岁，是浙江大学农业与生物技术学院农学系991班应届毕业生。4月2日，对周一超而言不再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那天下午，他从同学那里得知，在自己参加的浙江省嘉兴市秀洲区公务员考试中，已经顺利通过笔试和面试的他，最后因为身体检查不合格而未被录用。
周一超彻夜未眠。第二天，他在家吃好中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从家里拿了一只黑色的旧公文包，然后到一家超市买了一把水果刀和一把菜刀，就前往嘉兴市秀洲区政府行政中心。之前，他还特意买了一些好吃的去看了一下自己的奶奶。
行政中心五楼511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人事劳动保障局人力资源开发科女科长张某和录用调配科男科长干某正在办公。在他进门之后，曾与干科长进行了短暂而又简单的对话。
周：“我的体检情况如何？”
干：“你是哪位？”
周：“我叫周一超。”
干：“你肝功能有小三阳，所以没通过。”
周：“你将化验报告给我看一下。”
干：“这个报告一般是不给看的。”
周：“看了报告我才心死。”
干科长拿出周的化验报告，并说：“这个已经定了，小三阳不能录取的。”
周一超看了化验报告后就去了洗手间。过了两三分钟，周再次来到511办公室，拿出水果刀向干某的背部刺去，干某随手拿起凳子挡了一下。在一番搏斗之后，干某退出门外。
平日里文质彬彬的周一超这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在接受审讯时，他说：“当时我几乎杀红了眼，抱着必死的心情，根本不考虑后果，所以看到办公室里还有一位女的，就持刀向她冲去，她双手拿着凳子护在胸前。我推开凳子朝她的颈部、胸部和身上乱刺，鲜血马上涌了出来。这时那男的又返回办公室，手持凳子朝我打来，搏斗中，我的刀掉在了地上。我看到那女的已躺在地上，旁边有一摊血。我有些清醒了，心想这女的是无辜被我刺了，我就想我全完了，就转身走出办公室。这时，隔壁办公室的人都围上来将我抓住。”
据嘉兴市中医院医生介绍，两名受害人是下午3点多被送进医院急救室的。女被害人张某身中10刀，其中两刀致命伤在心脏部位，当时呼吸心跳已经停止，年仅33岁。男被害人被捅了七八刀，腹部动脉被捅破，肠穿透，经抢救后脱离生命危险。

只因公务员招考落选

据公安部门介绍，在凶案现场被抓获的犯罪嫌疑人周一超是此次嘉兴市秀洲区公开招考公务员报名者之一，已通过笔试、面试，入围体检，由于健康检查呈肝炎“小三阳”，未被录用。公安部门在初步审讯后认定，周在得知未被录用的消息后，情绪悲观，产生报复念头，遂泄怒于人事部门的招考人员，最终导致行凶杀人。
据周一超向警方交代，调配科的干科长就是那个“负责招收公务员的”。据周一超供述，他在报名、面试时接触过干科长，体检也是干带他们到医院里去的。周一超在此次招考中笔试和面试的综合成绩在众多参加考试的大学生中名列第八，因此周一超认定是干没录取他，毁了他的一生。
嘉兴市人事局副局长刘同山接受采访时说：“公务员考试要求很高，有严格的规定和程序。周某受到挫折却不能自我调节好心理状态，竟干出了如此残忍的行为，不但伤害了别人，也毁了自己的前途。”
记者在周一超所在的浙江大学采访时，据周的同学和老师反映，周一超平时的学习成绩优良，在公务员考试中顺利通过笔试和面试并取得比较好的成绩足以说明这一点。此外，同学们反映，周一超性格比较内向温和，人缘很好，做事情非常勤快而且细致，学习和生活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周一超在校期间没有任何不良记录，在老师和同学们眼中，是一个典型的“乖男孩”。

压力诱发心理疾病

一名被普遍认为是乖孩子的名牌大学学生，面对挫折时为何会表现得如此脆弱并疯狂？
中国心理卫生协会常务理事、浙江心理卫生协会常务副理事长赵国秋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就业竞争压力这一外因，诱发了心理不健康的内因，最终导致周一超在冲动中采取了杀人这一极端过激行为。
浙江省教育厅发布的就业信息显示：今年适逢高校本科扩招后的第一个就业高峰，该省应届大中专毕业生和研究生达到9.6万人，比去年增长了65%。大学毕业生数量猛增，但社会需求量并没有明显的增加，给毕业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就业压力。
不久前，在杭州和平国际会展中心举行的一场毕业生招聘会上，2万多个岗位吸引了9万毕业生赶大集，当时浙江省教育厅一位人士形容“规模空前，竞争也空前”。
长年从事心理卫生问题研究的赵国秋告诉记者，中国心理卫生协会最近的一项抽样调查表明，目前，大学生的严重心理卫生问题发生率已经上升到25%。
卫生部2002年儿童、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座谈会公布的调查统计显示，我国儿童、青少年行为问题的检出率为12.97%，有焦虑不安、恐怖和抑郁情绪等问题的大学生占学生总数的16%以上。而世界卫生组织的调查显示，只有不足五分之一的患者得到了适宜的治疗。
赵国秋表示，大学生一旦存在这种问题，主观上就会降低对社会的心理满意度，容易采取一些反社会行为。这种行为一般具体表现为攻击行为，要么攻击自己，譬如自残，最严重的就是自杀；要么攻击别人，譬如打架、破坏，最严重的就是杀人。
周一超的同学、浙江大学学生会干部江静夫告诉记者，近年来，一些学生在毕业前，经常采取诸如砸酒瓶伤人、破坏校园公物、纵火焚烧被褥甚至打群架等中轻度过激行为。他告诉记者，今年的就业竞争异常激烈，那些在学校里表现一般没有什么特长的同学就业压力更大，在这部分同学中，弥漫着非常强烈的消极、颓废情绪。

柴骥程 傅丕毅(新华社专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