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得乙肝的同事


  ■上班下班

  园园(专栏作家)

  近来看新闻,有很多声音呼吁消除对乙肝患者的歧视,想起一件事来。几年前,当时工作的单位搞过一次体检,那次体检,我们受伤很重。

  公司有几个已婚未育男女,整天嚷嚷准备怀孕,特惧怕乙肝。无论怎么科普,他们还是坚信乙肝能通过空气传播。很多人期待通过这次体检揪出我们当中的乙肝分子,有人甚至喊出“绝不能有漏网之鱼”,将在外地出差的同事抓回来参加体检。检结果出来,公司一百多号人中共有四人患有乙肝。

  其中一个是前台小姐小柳,一个是小祝。所有人都对小柳有乙肝感到难以置信和惊恐,她皮肤白里透红,看起来很健康。知道她有乙肝后,一女同事到前台电脑拿资料,将纸巾扔在鼠标上,隔着纸巾用。小祝才23岁,是作为“交换生”来我们公司工作的。小祝待人特别礼貌,很勤快,公司上上下下没有不喜欢他的。

  公司说服他们回家休养,养好了再来上班。第三天,除小祝外的三人就从公司消失了。一周后,小祝也消失了。董事长有一阵没到公司来,他说:真是可怕,没想到我们公司有这么多人得传染病。

  终于把乙肝分子揪出来后,公司有几天一片沉默,没有人表示高兴,包括那几个待孕的。毕竟,走的是曾朝夕相处的同事,我们一起春游、K歌,就在几天前,还一起吃饭、抢电梯……我们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野蛮冷血、自私浅薄的事。

  小时候,我家住的小院子里有个邻居罗老师,她有肝炎,可她最喜欢吃饭时拿着碗串门。那时,觉得拿着碗串门是种表达亲近的方式。她看到谁家的菜想尝一尝,会大方地要人家用公筷给她夹一点,没有哪个邻居嫌弃她。那段小院里的记忆很温情。

  而这段记忆则不。我们逼走了4个人!他们虽然受到伤害,但只要找到工作,很快就能修复。而我们因为做了愧对内心的事,受的伤比他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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