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生命演绎“铁法柔情”

　　特别导读

　　他承办过上千件案子,调解率达到95%以上;

　　他常常为工作请别人吃饭,但没喝过当事人一口水;

　　他与病魔抗争10余年,曾自抽肝腹水,他的工作时间让他“晚死”了两年;

　　他留下的有九万元欠账,“四级高级法官”称号和为女儿买的两份保险

　　20年从未办过一件错案

　　攀枝花市东区法院法官唐汉华从事审判工作20余年,几乎没有办过什么重大案件,但他办理了上千件“小案”,每个案件的当事人从他这里读出了法律的公正与法官的柔情。

　　“20年来从未办过一件错案,他办的案子中没有一起当事人上访的,他承办过上千件案子,调解率达到95%以上。”这样的成绩对一名从事民事审判工作的法官来说,是非常不易的,尤其是基层法院的法官,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最底层的社会矛盾。

　　2003年12月下旬,记者在攀枝花几天的采访里发现,唐汉华办理的每一起案件,几乎都走出法庭到双方当事人中间进行了调查、了解,他有时比当事人更了解情况,因此,他更能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记者深切地感受到,如果没有唐汉华对每一起案件的认真负责的精神,那是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的。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这样一件事。2002年11月,唐汉华承办了该区银江镇黄开书诉其妻离婚一案。黄因车祸致瘫住院后,其妻将肇事方赔偿的4万元赔偿金转移隐藏,拒不支付医疗费用,黄开苏无奈之下起诉离婚并追索4万元赔偿金。躺在病床上的黄开书等钱治病救命,但又无法提供妻子将赔偿金转移到何处的线索。根据“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既然原告举不出对方转移财产的证据,只需判败诉就可以了,但唐汉华没有这样做,当时身患严重肝病的唐汉华凭着“钱可能存在攀枝花炳草岗一家银行”这样一条线索,历时10余天,到攀枝花二十几家银行进行逐户查找落实,终于查明被转移的赔偿金,并立即予以冻结。此案仅用17天便顺利审结。

　　攀枝花攀法律师事务所蒋斌至今还记得,他代理的一个人身伤害案件由唐汉华承办。当时他提出某单位的围墙太低是导致伤害发生的原因之一,按照一般处理程序,只需律师当庭出示鉴定书就可以了,但唐汉华却两次实地查看,亲自测量围墙的高度。“可惜的是,那个案子,他还没审完就走了。”

　　唐汉华办理的最后一个案子是一起人身伤害赔偿案件。案件代理人刘杰记得很清楚,当时加害人一共有3个,但受害人只能确定两人的身分,刘和当事人当时决定,要么放弃起诉第三人,要么公告送达。唐汉华为了保护受害人的权益,他花了几天时间,硬是从公安局户籍信息几十个同姓名的人中一一核对,找出了第三个人。

　　良苦用心感动当事人

　　唐汉华审的案子,几乎没有进入执行程序的,因为他审的案子中95%是经他主持达成调解协议后双方自动履行而判决的案子,他也想方设法做双方工作,让判决书能够尽快得到执行。

　　唐汉华曾办理过一个离婚案,判决书下达第二天,他把代理人喊到一起说:“这个庭没开好,双方的工作还没做通,你跟我一起到他们家去一下。”到的时候,当事两口子正在打架,一个提刀,一个要死要活,唐汉华好不容易将两人劝开,然后帮两人分家产,他一边讲法律,一边将双方的财产分到锅碗瓢盆。分完时已是将近下午3点,两口子过意不去,请他们吃饭,唐汉华却拉上当事人到自己家里喝了顿酒。

　　在同事眼中,老唐的性格有些孤僻,有些“犟”,他常常加班不说,还“连累”跟他一起工作的同志及代理人。有一次开庭,他连续开了8个小时,代理人对他说:“我家住得远,你开这么晚,我咋回去?”唐汉华说:“莫得事,我们给当事人一次处理完,免得他们再花差旅费。”

　　但并不是每一个当事人都能理解唐汉华的良苦用心,在做当事人的工作中,他不仅受到过阻扰,谩骂,甚至还有过生命危险。有一次,一名妇女到法院起诉要求离婚,唐汉华接手后叫上代理人亲自向其丈夫送达传票,并希望借此了解些情况。不想其夫是个杀猪的,脾气暴躁且好酗酒。唐汉华去时,这名妇女的丈夫正好喝醉了酒,他拿刀叫嚣说“要是妻子敢跟他离婚,他就把她杀了。”看着一屋子全放的是杀猪刀,唐汉华忙叫人护送走其妻,独自一人劝起丈夫来,所有的人都为他捏了把汗,1个小时后,唐汉华走出来对代理人说:“今天他喝多了,明天我们早点来做他的工作。”第二天,唐汉华早上7点赶到,谁知他还是喝醉了酒。这样折腾了好几次,通过唐汉华反复做工作,丈夫到庭参加诉讼,两人顺利离婚。

　　从没喝过当事人一口水

　　唐汉华退还当事人送的1000元钱的事在当地传为美谈。上面提到的黄开书一案,唐汉华及时审结案件,为其要回了救命钱,黄的女儿想尽办法把1000元钱送给唐汉华以示感谢。唐汉华几次退还黄家,黄家都坚决不收回,不得已,唐汉华只好托院办公室同志

　　把钱还给了黄家。

　　人们常用“水都没喝一口”来形容那些清正廉洁的人,唐汉华还真有一个“喝水”的故事。据他的同事讲,那次是唐汉华跟当事人一起去调查取证,当天太阳很大,当事人见法官们晒得辛苦,就买了两瓶矿泉水给法官,谁知唐汉华却把水拿到摊上去退了,把钱交到当事人手里,说是“不要拿当事人的东西”。代理过唐汉华承办的案子的律师都知道,当事人要想让唐汉华吃顿饭,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他经常用“不,这个不行!”一句话就把人家回了。

　　“二十一年里,他无论在哪个岗位上,始终克己奉公、清正廉洁。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他从没接受过当事人一次吃请,更没拿过当事人一分钱。”东区法院院长龚建元说。

　　自抽肝腹水“晚死”两年

　　1991年,唐汉华被确诊为乙肝中期,但他仍没停止工作,1998年,他的肝病又从乙肝转成肝硬化,并伴门脉高压,1999年底,唐汉华的肝硬化出现并发症——胃食道静脉中度扩张并伴有腹水。但这9年时间中,唐汉华没有向单位透露自己的病情。

　　据唐的大女儿唐述芳回忆,1999年,唐先后三次住院,出院后,唐汉华经常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久就端出一小盆微黄的水倒掉。后来唐述芳才得知,为了省下医药费,为了不给单位添麻烦,唐汉华居然冒着生命危险自己给自己抽肝腹水,抽完后再到个体诊所输人血白蛋白。

　　唐述芳说,去年7月16日清晨,唐汉华一起床就到厕所呕吐,吐的全是血,家人非常惊慌,坚持要陪他到医院,但唐汉华没有答应,说“今天通知了当事人去鉴定,不能去看病。”当天下午,唐汉华终于支撑不住住进医院,1周后,唐汉华病逝。

　　在住院期间,唐汉华平静地交代了后事,他对来看他的同事说:“我手头还有5个案子没审完,只能麻烦你们了……唉啊,我今天约了当事人到法院,不好意思,让人家白等了……”弥留之际,唐汉华要求法院领导“不要再抢救我了,不要再麻烦组织了,让我静静地走,不要开追悼会,不要因我耽误了大家的工作。”

　　有人替唐汉华粗略地算了笔账,按照他承办的案件数量来看,他的加班时间累计起来相当于比别人多工作两年时间。

　　他嘱咐女儿把欠账还了

　　采访时,记者在唐汉华的家里,实在没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惟一能说的也只有一台年代久远的14英寸彩电。他的所有遗物是:“四级高级法官”证书和各种奖状,一只特大号的、用来抽腹水的针头及导流管,一只当兵时买的手表,一只单位配的传呼,仅此而已。还有就是阳台上放着四麻袋中草药。据唐汉华的妻子介绍,这是她去年到成都五块石为唐汉华批发的,唐汉华说这样能省下不少钱。

　　临死前,唐汉华郑重交代大女儿唐述芳:他生前欠下的9万元债务一定要还上。

　　去年12月24日,在攀枝花市东区举行的“唐汉华先进事迹报告会”上,唐汉华的女儿唐述芳动情地说:“作为父亲的大女儿,我对父亲曾有些陌生,有些埋怨与憎恨,有过敬爱,也有些挥之不去的深深懊悔……”唐述芳说,父亲有钱买很多书,但却从没拿出一点钱给女儿买些好吃的,没有为她过一个生日,甚至连妹妹生病也得不到他的一点儿关爱。唐述芳甚至想:“难道我们不比他的那些当事人更亲?”

　　“我没想到的是,我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居然发现了父亲在1998年生病期间为我们姐妹俩各买的一份保险。那正是父亲病重需要钱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我们今后的生活。”“我这才明白,原来我一直在父亲的心里……”

　　唐汉华简介

　　唐汉华1950年生于四川仪陇县,1968年到西藏参军,1982年转业到东区人民法院工作,先后任书记员、助审员、审判员,2003年7月23日因严重肝病病逝。

　　在21年的法院工作中,唐汉华办理过上千件案件,从未出现过一件错案或人情案,几乎年年被评为区法院的先进工作者。1990年,唐汉华被省高级人民法院评为“办案能手”。去年12月11日,攀枝花市市委追授他为“优秀共产党员”;12月12日,四川省高级法院决定为唐汉华追记一等功。

　　记者马天帅文/图